花蓮菜市仔人物專訪 - 市場管理員張玉芳
#中華市場 / 大同市場
訪談日期：2020/04/15
文_辛佩津 攝影_李德茂
「喜歡市場的人情味，對待攤商就像朋友般親切」--張玉芳
張玉芳是中華市場及大同市場的管理員，辦公室位在中華市場裡的一角，時常可以看到她穿梭在市場裡的身影，這樣的工作持續了17年，除了熟悉的市場事務外，更加累積了她對市場人情的深度。
管理中華市場和大同市場多久？
我是民國92年元月份的時候開始管理中華市場一直到現在，經歷過花蓮市的3個市長，應該有17年的時間。大同市場的管理則是晚了中華市場2年。
大同市場、中華市場現況
◆ 中華市場最早期的模樣？
我是聽過攤商們在聊天，他們說早期時都是在外面的和平路上擺攤，那時候和平路還沒開通，上面有一條大水溝，他們都在那邊擺攤販售。一部分的人會在目前中華市場這個位置，很小範圍的擺攤販售。
◆ 中華市場和大同市場的攤位狀況？
中華市場目前大概有60幾位攤位在販售，雖說有使用87個攤位，但有的攤商是用兩個攤台。17年前接收時是133個攤位，陸續把一些攤台收起來。比如，豬肉攤早期的時候有24個攤位，其中有20個攤位有販售。當年經濟活絡時，豬肉攤的工作平台不夠用，他們會接手承租隔壁不經營的攤位，讓自己的工作台變大，也就是一個豬肉攤商有兩個攤位可以使用。市場愈來愈沒落後，目前只有9個攤商在販售豬肉。早期的魚攤區也是滿的，現在也是有空攤位。
大同市場我接手的時候是差不多有21攤，慢慢的變成19攤。然後去年的時候有兩個人因為年紀大了就退租，現在已變成17攤。17攤裡面有一個攤商是承租3個攤位來放置冰箱和工作平台。所以實際上有15攤在販售。
◆ 攤商是一直在減少？
對，中華市場有空攤位，我們一直想要招商新攤位，但面臨一些困難。很多攤商都會問：「重慶市場是否有攤位？」，重慶市場還是最活絡的。
◆ 大同市場沒有新攤位進駐？
目前大同市場地目為停車場用地。政府是規劃大同攤位「只有出沒有進」。這兩年才開始不再讓人申請進去擺攤。希望想承租攤位的人可以多申請復興和中華市場。而且大同市場擺攤生意也做不好、不會賺到錢。
◆ 中華市場目前攤商已經到第幾代？
新珍香燒肉店是第三代，應該有70年了。雞肉攤是第二代。很多攤是從年輕時販售到現在。只有這幾年來了幾攤新的攤位。新攤位最多撐三個月，如果不行，他們會自動退租。在年節前也會有短期租約者，趁年節時來擺個攤。
管理員在市場的每一天工作？
我是早上8點到下午5點半，早上會在大同和中華市場巡視、處理市場事務，下午時間會處理其他事情，或是到重慶市場二樓的市場所去作文書處理或討論事物。
◆ 事務性工作，收錢、水電….？
早上的市場時間，攤商會找管理員處理水電等問題。早期的時候，管理員要自己去收攤位使用費，還要自己手寫收據等。經過幾任市長後，漸漸改變，現在可以直接拿著繳費單去便利商店繳費。本來還想推支付寶，但市場年紀較大的人不習慣使用，認為拿現金就好。
◆ 怎麼處理攤商之間的抱怨爭執？
會收到攤販之間的爭執、競爭。但這都是小事情很好處理。
我常會在巡視或是收錢的時候跟他們聊天，就會了解每位攤商的個性要怎麼應對。遇到比較剛烈的人，有衝突時我盡量不要跟他硬碰硬，先暫時迴避，等事後緩衝過後再說，因為當下大家的火氣都大，但事後再討論時情況又會不一樣。可能是我自己的個性，我比較不會和攤商起正面衝突。
◆ 跟市場主委的合作？
民國99年時，經濟部就推行市場要有自治委員會及管理辦法，要推選自治委員及主委。於是政府交待的一些工作，會請市場主委他一起協助、合作。很多事項都是透過市場委員願意配合才有辦法達標，會先跟委員們溝通，然侯再去說服其他攤商。管理員有自治委員的支持，工作起來會較順暢。
◆ 最喜歡管理員工作的哪一部分？
購物。看到喜歡的就買，看到新鮮的產品也會買。
中華市場是三星級的市場，參加比賽的過程？
民國99年經濟部有一個五年計劃，就是市集及樂活名攤的比賽活動，經濟部會有輔導經費幫助攤商，市場需要去爭取且報名參加，然後經濟部會輔導市場、輔導攤商、改變自己及環境，於是開始進行這個需要連續參加五年的計畫。剛開始只得到一星認證，然後會變成二星、三星…。中華市場目前是拿到三星市集，但市場已經有兩個攤商拿到四星名攤認證。
剛開始參加時，會篩選一些比較願意參賽的攤商。年輕人比較願意改變，但老一輩的攤商較難說服他們參加，他們也不會想要花心思，必須透過刺激他們才會改變，比如說看到別攤生意因此而變好，漸漸的，有一些攤商也會願意參加，他們就會開始做攤商招牌、調整擺飾、環境衛生整潔等，不過還是有部分攤商不理會這些事情。
◆ 第一次參加的時候，有哪幾個攤商跟你一起？
第一次的時候就只有鄭家土雞跟我一起，他有接受輔導及改善設施和環境。第二次就比較多人參加，跟著市場一起提高星級。剛開始經濟部有投注一些資金，讓市場輔導攤商改變，後來經濟部的經費愈來愈少，需要攤商自己產生優越感，願意自己多花錢去改善環境、裝飾、內容等，這時有些攤商就不太願意花錢，報名參賽就會愈來愈有難度。
◆ 在參加比賽的這個過程中，你會遇到什麼深刻的事情嗎？
帶著攤商去領獎的時候很高興、有榮譽感，且還可以走紅地毯領獎。因為在參賽過程當中，會花很多時間去整理去準備、要忙著協助攤商進行改善，我的角色是協助攤商和告訴他們如何做，比如標價、地板維持乾淨等。
◆ 攤商參加比賽之後的反應？
應該是榮譽的問題，他們會覺得自己的攤位是經過經濟部認證，有到達二星和三星甚至四星等級，有些年輕顧客會看這個認證，認為他們的產品是有品質保證。
◆ 攤商努力的故事和攤商之間的變化？
早期時的鄭家土雞，他是第二代年輕人，他剛接手的時生意沒有那麼好，經過我們的輔導，他會去買機器、去別的市場觀摩，他會去改善自己的攤位，甚至做起宅配，接受外面的資詢及輔導。原本有些魚攤不願意花錢注重環境，因為受到鄭家土雞的影響，也開始把環境攤台都整理好，注意衛生問題，現在也有做宅配來增加生意量。
◆ 除了經濟部比賽，還有什麼比賽有規劃要參加？
去年本來有要參加品牌營造等的比賽，因為一些條件沒過就沒法參賽。今年則是休息一下，因為參加經濟部的比賽太多次，已經漸漸無法吸引攤商參加，攤商對比賽也失去新鮮度。再來是中華市場沒辦法參加四星比賽，是因為空攤位太多，沒有到達四星所要求的攤位比。
中華市場算是小市場，我們也辦了好幾場的促銷活動，中華市場也配合經濟部辦了很多次，比其他市場都很有經驗，比如試吃、摸彩活動等。像市場所在辦活動都很喜歡在中華市場開幕，在重慶市場閉幕，因為開幕都有試吃，中華市場的委員都很熱心會準備好多好料試吃，而重慶市場閉幕活動就是摸彩。
關於市場特色
中華的特色我也說不上來。這邊有好幾個名攤的旗艦店，外圍也有幾攤名攤，他們帶動一些人潮在這裡和形成固定消費群，比如熟食攤、燒肉、土雞、炸物等都很有名。年節時人潮特別多。每個市場有自己的脈絡，比如中華市場是小而美的市場，而復興市場有全花蓮最多的豬肉攤。
◆ 中華市場跟別的市場之間是競爭還是合作的關係？
應該沒有辦法合作，就是中華市場這邊有自己的特色、自己的顧客、顧客需求，別的市場也有。所以我們最主的是去找中華市場的特色，才能跟其他市場區隔出來。不然顧客就會懷疑同樣產品，為何在這市場買一斤多了20元？顧客會懷疑這落差在哪裡？所以中華市場的品質、新鮮度就要有把關、某幾攤的產品就是比較好吃。
客人都開玩笑說中華市場是「貴婦市場」，我也曾經跟攤商聊天，問他們為何你的菜比較貴一點？有什麼不一樣？攤商回答我是有不一樣的，他們都有挑選過及整理過。
◆ 中華市場的客人族群？
大多是中年人、五十歲以上，他們多是住在附近的居民。現在的外食人口多，不用再幫小孩帶便當，來市場買菜的次數愈來愈少。現在的年輕一代大部分都是雙薪家庭，可能只有星期六日才會來購物，種種因素下市場的銷售量就漸漸減少。但是市場有一些攤位的批發生意都不錯，有一些給餐廳會固定跟某些攤位批貨。
如何看待傳統市場？
攤商跟我是希望市場能改變，不然現在的大賣場、全聯都很乾淨，也有賣生鮮食品。我也認為那些都是影響我們市場最大的外部因素，所以說我們更要加強、要有自己的特色。
傳統市場也有它的優勢，因為大部分產品自產、自銷、且是新鮮的。有些老一輩的人，非得親自來市場挑選，他們才會放心、安心，覺得買到比較好的食材。大賣場大部分食物是冷凍的，有些媽媽的觀念還是要溫體豬、活跳跳的蝦子等，其實這都是傳統市場與其他賣場的差異性。有的客人還是喜歡逛街逛菜市場，客人買久後就會變得跟市場熟識，市場會懂得他們的需求，會事先幫客人準備，甚至客人和攤商間會留電話加群組，攤商也會在群組發布照片讓客人知道當天有什麼新鮮好貨可以前來購買，比如我們的魚攤-富琴魚行每個星期二和五都會從基隆進貨，熟識的客人都會來購買。蔬菜是在果菜批發市場進貨，有些攤商也會販賣自家生產的蔬菜，中華市場攤商會挑等級較好的菜，所以跟其他市場的價格上就有差別。因此來中華市場買菜的客群跟其他市場不太一樣。
◆ 你最喜歡市場的哪一部分？
最喜歡市場的人情味，跟攤商都很熟，現在好像都是去看朋友。有時候我也會去大同市場那邊消費，去買點水果。
花蓮菜市場現在面臨的困境，這幾年的變化？
愈來愈難跟大賣場競爭、消費者型態改變和外食人口多都是面臨的大挑戰。
期待市場未來的樣貌？
◆ 中華市場
因為中華市場的地目是屬於兒童公園預定地。市場主委一直有這樣的想法，希望把地目變更，然後有經費去申請改變成現代化市場，地下室是停車場可以解決中華市場的停車問題、一樓是賣場、二樓是辦公室等。市場內部的攤台可以變大，讓攤商更好使用，市場可以做乾濕分離，讓環境更好。市場規劃可以像台北菜市場這樣先進又可以保留傳統味道。
◆ 大同市場
大同市場會再改變的機率很低，因為它離中華市場跟復興市場的距離太近了，所以會沒落也有一部分是這個原因。如果沒有新的攤位進去的話，不太可能會活絡大同市場，可能漸漸的就收起市場。只要攤位使用率沒有達到50％就會把市場收起來，目前大同市場攤位使用率就50％多一點。